善思录：（陆天然/文）

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：看到朋友圈都在转发某个消息，你也跟着转发；在直播间被"家人们"的热情感染，冲动下单；甚至在匿名论坛参与对他人的攻击......这些看似平常的网络行为背后，隐藏着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——当个体融入群体时，责任究竟该由谁来承担？

一、网络时代的"群体魔法"

2023年某明星粉丝在微博发起"净化词条"行动，数万条举报信息瞬间淹没平台。每个参与者都觉得自己只是"随手点了一下"，但集体行动却导致正常讨论被迫中断。这种现象印证了法国心理学家勒庞的发现：群体中的个人会变得情绪化、易冲动，甚至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。

数字技术让这种"群体魔法"更加强大。斯坦福大学研究发现，匿名状态下人们的道德感会降低37%。就像戴着面具参加化装舞会，人在网络上更容易释放本性。2021年美国国会山骚乱中，暴徒们举着手机直播破坏行为，正是匿名带来的"法不责众"心理在作祟。

二、谁该为网络暴力买单？

2022年杭州女子取快递被造谣出轨案引发关注。最初只是几个网友的恶意调侃，最终演变成全网人肉搜索。法院判决幕后推手承担刑事责任，但更多参与转发的普通网民却未被追责。这暴露了现代社会的困境：当群体作恶时，如何界定每个人的责任？

技术的复杂性加剧了这种模糊性。韩国"N号房"事件中，主犯利用加密货币和暗网隐藏身份，司法机关花了两年才将其抓获。类似地，当AI生成的虚假信息引发群体恐慌时，责任该归咎于算法开发者、数据标注员还是用户？这个问题至今没有标准答案。

三、破解责任困局的新尝试

面对这些挑战，各国正在探索新的解决方案。欧盟《数字服务法》要求平台公开推荐算法的核心逻辑，就像给"黑箱"装上透明玻璃。这样一来，当平台内容引发群体行为时，可以更精准地追溯责任。特斯拉自动驾驶事故的处理方式也值得借鉴，责任被分摊到软件设计、硬件制造等多个环节。

教育领域也在行动。芬兰从2024年起在中小学开设"数字伦理"课程，通过模拟网络社区实践，让学生亲身体验群体行为的后果。这种"沉浸式教育"试图从根源上改变人们的认知：即使在虚拟世界，每个点击都可能产生真实影响。

四、未来的责任之路

随着技术发展，责任归属问题将更加复杂。当脑机接口实现意识互联，当量子计算突破信息安全边界，群体行为可能呈现全新形态。但无论技术如何迭代，有一点始终不变：每个个体都是群体的组成部分。就像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，网络时代的责任承担需要我们重新理解"我"与"我们"的关系。

或许，破解困局的关键在于建立"技术-法律-伦理"的三角框架：用算法解释技术追踪责任，用法律明确各方义务，用伦理教育唤醒个体意识。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在享受技术红利的同时，避免陷入"群体狂欢"的陷阱。毕竟，真正的文明进步，不仅在于创造更智能的机器，更在于培养更清醒的人类。

作者简介：

陆天然，法学硕士，江苏省南通市海门区人；现任东华大学数字资产研究院院长、中国自贸区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；兼任全国“促进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法治智库”首席专家库成员、中国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促进会保护投资者权益工作委员会（简称：权工委）高级顾问。曾任新华社记者、中国改革报福建记者站站长和国务院研究室（言实）互联网时代方法论课题组组长，著有《互联网时代方法论丛书》十二卷。